加 入 世 贸 后 如 何 调 整 中 美 关 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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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 入 世 贸 会 对 中 美 关 系 产 生 怎 样 的 影 响 ， 中 美 两 国 又 会 怎 样 调 整 中 美 关 系 ？ 尽 管 中 国 还 没 有 正 式 加 入 世 贸 ， 但 这 个 问 题 已 经 被 提 出 来 ， 值 得 我 们 认 真 讨 论 。
在 时 下 的 讨 论 中 ， 不 外 乎 两 种 意 见 。 一 种 认 为 加 入 世 贸 能 够 为 改 善 中 美 关 系 提 供 势 头 和 动 力 。 这 可 从 几 方 面 说 。 第 一 ， 自 北 约 轰 炸 中 国 大 使 馆 以 来 ， 中 美 关 系 每 况 愈 下 ， 台 湾 方 面 “
两 国 论 ” 的 提 出 更 使 得 问 题 复 杂 化 。 尽 管 两 国 高 层 特 别 是 江 泽 民 和 克 林 顿 之 间 多 有 沟 通 ， 但 还 是 缺 乏 具 有 实 质 性 的 事 件 来 改 善 关 系 。 中 国 加 入 世 贸 无 疑 是 一 个 能 够 提 供 新 动 力 的 事 件 。 第 二 ，要 使 中 国 的 世 贸 成 员 资 格 有 效 ， 美 国 方 面 必 须 给 予 中 国 贸 易 上 的 永 久 最 惠 国 待 遇 。 自 九 十 年 代 初 以 来 ， 美 国 国 会 一 年 一 度 的 关 于 中 国 最 惠 国 待 遇 的 争 论 一 直 在 消 极 地 影 响 中 美 关 系 的 发 展 。 因 为 美 国 两 党 政 治 之 争 ， 在 争 论 中 ，中 美 两 国 之 间 的 冲 突 方 面 都 被 提 出 来 并 被 夸 张 。 同 时 这 种 争 论 也 每 年 给 美 国 国 内 一 些 对 中 共 政 权 不 友 好 的 势 力 一 个 机 会 来 表 达 他 们 的 不 满 。 各 种 因 素 放 在 一 起 ， 每 年 一 度 的 争 论 时 期 是 美 国 人 对 中 国 印 象 最 不 好 的 时 期 ， 民 意 的 变 化 也 往 往 影 响 国 会 和 白 宫 的 对 华 态 度 。
第 三 ， 美 国 人 最 担 心 的 是 随 着 中 国 的 发 展 和 成 长 ， 中 国 会 最 终 象 前 苏 联 那 样 挑 战 美 国 和 西 方 主 导 的 世 界 体 系 。 所 以 才 有 九 十 年 代 以 来 的 “
围 堵 中 国 ” 的 反 华 理 论 。 当 克 林 顿 政 府 提 出 “
接 触 ” 政 策 时 ， 很 多 人 并 不 相 信 这 一 政 策 能 够 有 效 。 接 触 政 策 的 核 心 是 要 把 中 国 纳 入 现 行 国 际 体 系 。 中 国 国 内 的 很 多 人 反 对 中 国 接 受 西 方 的 规 则 ， 加 上 中 国 在 加 入 世 贸 组 织 问 题 上 在 这 么 多 年 未 能 与 美 国 达 成 协 议 ， 美 国 人 就 怀 疑 中 国 是 否 会 接 受 现 行 世 界 体 系 规 则 ， 并 把 中 国 的 不 加 入 看 成 是 反 现 行 国 际 体 系 规 则 的 表 现 。 现 在 ， 中 国 领 导 人 终 于 决 定 加 入 ， 这 无 疑 能 够 消 除 美 国 人 的 疑 虑 ，让 美 国 人 清 楚 地 意 识 到 中 国 只 是 要 改 革 不 公 平 的 国 际 规 则 而 无 意 来 挑 战 西 方 。 这 无 疑 能 够 为 改 善 中 美 关 系 起 到 积 极 的 推 动 作 用 。
另 一 种 意 见 认 为 ，中 国 加 入 世 贸 组 织 并 不 能 够 改 善 中 美 关 系 。 尽 管 中 国 领 导 层 想 用 加 入 世 贸 组 织 来 改 善 中 美 关 系 ， 但 这 只 是 一 厢 情 愿 。 首 先 ， 两 国 之 间 协 议 的 达 成 是 以 中 国 作 出 重 大 让 步 为 基 础 的 ， 美 国 是 这 次 谈 判 中 的 大 赢 家 。 第 二 ， 美 国 容 许 中 国 加 入 的 目 的 不 仅 仅 是 要 中 国 受 制 于 西 方 美 国 主 导 的 国 际 政 治 经 济 的 游 戏 规 则 ， 而 且 要 通 过 把 中 国 导 入 这 样 一 个 体 系 来 改 变 中 国 的 内 政 ， 从 长 远 来 看 推 动 中 国 朝 美 国 人 希 望 的 方 向 发 展 。 不 过 ， 持 这 种 观 点 的 人 最 担 心 的 是 中 国 政 府 能 否 消 化 加 入 世 贸 给 中 国 带 来 的 各 种 冲 击 ， 因 为 如 果 消 化 不 了 ， 就 有 可 能 激 化 中 国 内 部 矛 盾 ， 从 而 对 国 家 的 发 展 产 生 极 为 负 面 的 影 响 。
这 两 种 看 法 都 有 一 定 的 道 理 ， 但 笔 者 认 为 加 入 世 贸 对 中 美 关 系 的 影 响 并 不 是 “
改 善 ” 或 “
不 改 善 ” 这 样 绝 对 。 概 括 地 说 ， 中 国 加 入 世 贸 促 使 中 美 关 系 朝 着 政 经 分 离 的 方 向 发 展 ， 从 而 对 两 国 关 系 的 未 来 发 展 产 生 深 远 而 复 杂 的 影 响 。
应 当 指 出 的 是 ， 中 国 加 入 世 贸 使 得 中 美 两 国 都 失 去 了 一 个 调 节 两 国 关 系 的 杠 杆 ， 即 用 经 济 关 系 来 追 求 政 治 上 的 利 益 。 自 从 克 林 顿 政 府 把 最 惠 国 待 遇 和 中 国 的 人 权 状 况 挂 钩 以 后 ， 美 国 人 包 括 美 国 政 府 和 各 种 利 益 集 团 如 劳 工 、 人 权 和 环 境 组 织 等 一 直 利 用 中 国 对 美 国 市 场 的 需 要 向 中 国 政 府 施 加 政 治 上 的 压 力 。 美 国 人 这 样 做 ， 是 因 为 认 识 到 中 国 需 要 美 国 市 场 ， 需 要 美 国 的 资 本 和 技 术 。 的 确 ， 为 了 保 持 国 内 经 济 的 持 续 增 长 ，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， 中 国 政 府 不 得 不 在 政 治 问 题 上 向 美 国 人 妥 协 。 同 样 ， 中 国 政 府 也 用 经 济 利 益 来 追 求 政 治 利 益 。 因 为 国 内 的 高 速 发 展 ， 中 国 领 导 人 意 识 到 中 国 市 场 对 美 国 的 重 要 性 ， 利 用 中 国 市 场 对 美 国 人 的 吸 引 力 来 改 善 中 美 两 国 的 政 治 关 系 。 所 以 每 当 美 国 人 向 中 国 施 加 政 治 压 力 时 ， 中 国 政 府 往 往 只 做 一 些 象 征 性 的 动 作 ， 美 国 人 不 再 追 究 到 底 。 同 时 ， 中 国 政 府 为 了 在 经 济 上 和 世 界 体 系 整 合 ， 逐 渐 地 认 同 现 行 的 一 些 国 际 政 治 规 则 ， 如 对 联 合 国 两 个 人 权 公 约 的 认 同 。
中 国 加 入 世 贸 后 ， 两 国 政 府 都 不 能 象 从 前 那 样 用 经 济 利 益 来 追 求 政 治 利 益 了 ， 两 国 的 政 治 利 益 和 经 济 利 益 有 可 能 迅 速 地 分 离 开 来 ， 经 济 的 杠 杆 作 用 会 大 大 下 降 ， 两 国 的 经 济 关 系 不 会 因 跟 着 政 治 关 系 的 恶 化 而 恶 化 。 从 这 个 角 度 来 看 ， 加 入 世 贸 有 利 于 两 国 关 系 的 改 善 。
但 是 ，加 入 世 贸 的 确 有 可 能 恶 化 两 国 的 政 治 关 系 。 一 般 来 说 ， 在 国 际 关 系 中 ， 经 济 关 系 可 以 是 一 种 赢 赢 的 关 系 ， 即 双 方 都 可 从 经 济 交 往 中 获 得 利 益 ， 但 政 治 关 系 却 很 难 是 这 样 的 ， 它 更 多 的 是 一 种 权 力 的 关 系 ， 一 种 零 和 游 戏 ， 一 方 的 获 益 等 于 另 一 方 的 损 失 ， 并 且 对 政 治 权 力 的 追 求 是 无 穷 尽 的 。 在 经 济 和 政 治 利 益 紧 密 地 结 合 在 一 起 的 时 候 ， 对 经 济 利 益 的 追 求 制 约 了 对 政 治 权 力 的 追 求 。 一 旦 政 治 经 济 利 益 分 离 开 来 ， 对 政 治 权 力 的 追 求 会 变 得 赤 裸 裸 起 来 。
总 体 来 看 ， 很 难 说 加 入 世 贸 能 否 改 善 中 美 关 系 ， 但 从 长 远 看 ， 它 的 确 能 够 改 变 中 美 两 国 关 系 的 模 式 ， 增 加 两 国 互 动 的 复 杂 性 。 对 中 国 领 导 人 来 说 ，重 要 的 问 题 是 如 何 调 整 中 美 关 系 ， 寻 求 一 种 政 治 经 济 关 系 分 离 情 况 下 的 新 的 互 动 模 式 。 这 对 中 国 是 一 种 完 全 新 的 经 验 。
Dr Zheng Yongnian is Senior
Research Fellow at the East Asian Institute. Dr. Zheng is the leading writer
and consultant of FWCG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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